风雨过后见彩虹
携手勇斗袭妻病魔的那些日子
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我执妻之手已有36年了,虽未现与子偕老之老态貌,可我们也是两鬓霜华,儿孙绕膝了。一路走来,我们是相互尊重、相互包容,可谓是同声自相应,同心自相知。我们的家庭也是和谐美满,快乐幸福的。
苍天也嫉幸人家。2022年3月,妻觉胸部不适,我带她到医院做了检查,拍了胸部X光线,没发现什么问题。第二个月,妻又说腰部疼痛,我又带她到医院,医生再次要求做X光线,结果被告知是L3腰椎轻度骨折,说是回家躺床上静养3个月就好了。
庸医害人。回家吃药、静养后,妻不光不见好转,反而越来越严重。不得已,我们又于5月22日清早,叫了救护车将妻子送至医院,并请求骨科主任到急诊室会诊。骨科主任一看病情就立马要求我妻住院、做CT和核磁共振检查。
当日下午,骨科病房的医生把我叫到办公室,正容亢色地告诉我:老邓,你爱人的检查结果出来了,很不好,身上多处骨折,经与血液内科会诊,基本断定是血液系统恶性肿瘤。我当时听到后,如晴天霹雳、五雷轰顶,一下子跌坐在地上,头脑一片空白,整个人都好像跌入了万丈深渊,心和身体都在不断地往下沉
当我回过神来时,泪流满面、失声痛哭地喃喃自语:不会的,不会的,肯定是他们误诊了。我妻子人那么好,怎么会得这种病?不就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吗?她平时早晚都坚持锻炼,体质很好,怎么可能呢?一定是他们搞错了。
我扶着椅子,慢慢地站了起来,离开了医生办公室。医生办公室距我妻病房不到60米,可我却感到无比遥远,跌跌撞撞走了约20分钟。到了病房门口,我强忍着痛楚,擦干眼泪,面对妻子。妻子问我病情怎么样?我说没多大问题,就是骨质疏松有点厉害,明天需要转到血液内科作进一步的检查。妻问怎么转到血液内科?我说到医院就听医生的,反正他们会随时会诊,我们配合治疗就是了,无须多想。到血液内科作了全面检查后,被告知为恶性肿瘤Ⅲ期。
在巢湖治疗期间,我请求医护人员和我的亲友,都要瞒着我妻子的病情。一日,妻突然用虚弱的声音问我:我的病严重吗?需要花很多钱吧?我面带微笑,装着轻松的样子说:你放心吧,没有什么大不了的;钱不是问题,只要能看好你的病,让你早日好起来,我就是倾家荡产,讨饭叫街,也要给你看。
第一个疗程结束后,我原本想带妻子到北京或上海大医院就诊。不过,那时疫情很严重,想去北京、上海并非易事。正在一筹莫展时,儿子打电话告诉我:爸爸,苏大附一院血液内科是国家重点学科,在全国排名第三,我有同学在那里,能给以照顾。我们就到苏州吧。听到儿子的喜讯,我真是喜出望外,同妻子商量后,决定到苏州去。
此时,已是6月下旬,我妻子已病重2个多月了,吃喝拉撒都在床上,身体非常虚弱,行动极为不便,若到苏州真是举步维艰、谈何容易?没办法,为了不耽误治病,我只好硬着头皮、费尽周折地把妻子抱到轮椅上,然后推到门口再将她抬到我儿子开的车子上,在我五弟和定生侄子的护送下,我们艰难的行走在去苏州的路上。如此推着轮椅到苏州,一共经历了4次。
不如意事常八九。因苏大附一院本部住院不给家属陪护,所以我们只能住进其所属二级弘慈医院,但治疗方案,都是苏大附一院本部那个世界一流、中国顶尖的血液病专家傅琤琤主任及其团队统一安排、制定的;具体负责治疗的医生是颜灵芝教授。
弘慈医院比较偏僻,离市区较远,方圆2公里都没有饭店、宾馆、商店、超市,生活极不方便。我妻在弘慈医院共医治了4个疗程,每次我们也只能到离病房约500米的医院食堂打饭吃,时间长了,我一闻到饭菜味就反胃,何况病人乎?若不是在苏州工作的我同学之女徐亚琼每周给我们送一次饭菜,若不是疾病相扶的诸多病友隔三岔五地为我们改善伙食,我真不知道怎样才能度过那几个疗程,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我的爱妻。
第五个疗程(采集干细胞)结束后,我妻子能够站立起来了,行动也比较自如,我就要求第六个疗程(干细胞移植),到苏大附一院本部去做。我提出的要求很快就得到了批准。进移植仓(无菌层流病房)前一天的上午,床位医生找我谈话说:自体干细胞移植,就是首先对自体造血干细胞支持下的患者,进行大剂量药物化疗(即预处理,目前最佳处理方案是美法仑200mg/㎡),先把骨髓里的一些坏细胞彻底杀死,然后将复苏冻存的自体造血干细胞回输至患者体内;回输后,有的会出现发烧、呕吐、皮疹、拉肚子、黏膜炎、呼吸困难、浑身乏力、感染等;低谷时白细胞会降至0,血小板也可能在10以下,然后才慢慢回升到正常值;从开始入仓到出仓总共大约1个月时间;仓与外界隔离,不许家属陪护、探望;进仓移植有一定的风险,目前全国平均死亡率在5%左右。
床位医生的话,让我毛骨悚然、不寒而栗。医院同我住的旅社,仅一墙之隔,可我却感觉是两个世界,有阴阳相隔之怕,不到300米的路程,我恍恍惚惚地来回走了一个多小时。在路上,我泣不成声、胡思乱想:天啦,这么大的风险,可不能降到我妻子的头上啊,她是那么的单纯、那么的胆小、那么的善良,老天你一定要睁开眼、大发慈悲;妻啊,真是苦了你了,为什么不能让我替你承受病痛的折磨?妻啊,你要坚强、挺住、千万不能出事啊,你是我生命的另一半,如果没了你,我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?此时正值深秋,我的心就像一片枯叶,被风吹落在地上,随时都会被碾得粉碎。
从妻子生病到进仓移植后的复诊检查,这10个月时间,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。妻子瘫痪数日,吃喝拉撒都在床上,全是我自己一人照料;难受时,我要帮她翻身;身上脏了,我要帮她擦洗;我每日都寸步不离、24小时护理着妻子,尤其是夜晚,还要多次给她喂药、喂水、盖被子、端屎端尿,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这10个月时间,我的头发一下子又白了不少,人也老了很多。
妻子进仓用药后的第二天,就开始难受、反胃,吃饭不香;回输后,各种副作用更是接踵而至:先是发热,拉肚子;后是黏膜炎、吐血,不想喝、不能吃,20多天都只能靠吊营养液来补充体内营养、维持生命;最后是浑身乏力,无力到眼不想睁,手不愿动,可谓手无缚机之力,连手机都拿不动了,何谈看微信、接电话?
一次,我隔着玻璃窗看到妻子多看了我两眼,我很是高兴,立马给她写了一副对联,以激励她鼓舞斗志、勇战病魔:上联:关关苦过关关过;下联:日日难熬日日熬;横批:勇斗病魔。她看后,脸上浮现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甜甜的微笑。后来,妻子告诉我:移植仓,就是一个鬼门关,在仓里真是生不如死。
江湖不禁人间怨,一样涅槃度九天。妻子在仓里苦熬了25天、与死神擦肩而过后,终于出仓了。出仓后1个月,复诊检查的5大主要指标结果是:血清蛋白电泳M蛋白(阴);免疫固定电泳(未发现异常);浆细胞占比、24h尿蛋白、二代MRD等,都在正常值范围。不经风雨,哪得见彩虹?看到如此好的检查结果,我欣喜若狂,一把将妻子揽入怀中,喜极而泣、热泪盈眶地说:薇儿(妻的别名),苍天开了眼,好人有好报啊;没想到治疗效果这么好、移植这么成功,真是个奇迹!当天晚上,我和妻子在苏州吃大餐,因为高兴,我竟将妻子买的一瓶酒几乎饮个底朝天。
妻子今天能恢复得这么好,得益于她的顽强斗志、英勇无畏;得益于苏大附一院和巢湖医院的相关专家医生,对我妻子的精心医治、悉心关照;得益于我的有关同学、亲友的热情鼓励、真心帮助。在此,我谨以此文一并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。
不见昨夜雨湿处,聊以新颜待今朝。相信,我们一定会不负众望,去尽情畅享更加健康、快乐、幸福、和谐的人生。